1“赵磊，磨蹭什么呢？把水倒了！”林雪的声音像浸了冰水，从客厅沙发甩过来，

砸在我后背上。我端着三盆洗脚水，塑料盆沿压得指节发白。水还温着，

混着一点廉价香精的味道。林雪和她两个闺蜜，王莉、李艳，刚泡完脚。

三个女人陷在软垫里，小腿光洁，脚趾甲油鲜亮。她们的笑声很轻快，像细碎的玻璃碴子，

刮着我的耳膜。没人看我。我习惯了。入赘林家三年，狗都比我有地位。洗衣做饭拖地，

我的活儿。睡地板，我的位置。林雪的手？结婚三年，没碰过。有次摔了个碗，

她骂了我半小时。还有次半夜上厕所吵醒她，一巴掌就甩过来。我跪了一夜。习惯了。

谁让我是倒插门的废物？更贱的是，我居然喜欢上了林雪。喜欢她骂我废物时扬起的下巴。

手机在裤兜里震。我放下水盆，湿手在裤子上蹭了蹭，摸出那台老掉牙的诺基亚。屏幕亮着，

一条短信。号码尾号六个八。这号我认识，刻在骨头里。岳家的号。手指有点僵，点开短信。

“二少爷，求您帮帮岳家！家族急需资金！”我扯了扯嘴角。三年前，

他们把我像垃圾一样扫出家门。连带着我爸妈，族谱除名。现在缺钱了，

想起我这条丧家犬了？第二条短信紧跟着挤进来。“二少爷！三年前您买的东南石油股份，

如今翻了很多倍！求求您...没有您的支援，家族就要毁了！”东南石油？

我脑子嗡的一声。当年我偷偷用攒的八百万私房钱，买了东南石油百分之八的股。为这事，

岳家上下炸了锅。说我吃里扒外，说我掏空家底。硬生生把我打出门。那笔钱，是我自己的！

心脏猛地撞着肋骨，撞得生疼。我抖着手，从钱包最里层抽出一张卡。卡面是磨砂黑，

右下角印着烫金的“赵磊”。紫晶银行黑卡。荒废三年了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指甲掐着掌心，

拨通了卡背面的客服号。“您好，赵先生。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？”声音甜得发腻。

“查余额。”我的声音有点飘。“好的，请您稍等。”那边顿了几秒，“赵先生，

您卡内余额数目较大，无法电话查询。请您携带身份证亲临我行VIP窗口办理。

”电话挂了。我攥着那张冰冷的卡，手心全是汗。数目较大？哈！“哟，赵磊，查余额呢？

”王莉尖细的嗓音刺过来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。她歪在沙发上，

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冲我一点一点。“小雪每天给你二百块零花，攒了不少小金库吧？

”林雪嗤笑一声，眼皮都懒得抬。“养条狗还得喂食呢。就当家里多个喘气的。”“就是，

”李艳接口，笑得花枝乱颤，“废物点心一个。”我没理她们。脑子里全是那张卡。

数目较大？到底是多少？“小雪，”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，转向林雪，

“你公司...是不是缺五百万？”客厅瞬间安静。三个女人的目光像探照灯，

齐刷刷打在我脸上。王莉第一个爆发出夸张的大笑。“噗——赵磊！

你知道五百万长什么样吗？堆起来能把你埋了吧？”她笑得直拍沙发。

“你要是能拿出五百万，”她喘着气，指着我的鼻子，“我王莉当场跪下喊你爹！

”“真的？”我看着她。“当然！”王莉扬起下巴。林雪终于抬眼，

漂亮的眸子里全是冰碴子。“赵磊，滚去把我和李艳的衣服洗了，还有你那些破烂，

一起洗了！少在这碍眼！”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