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璋就站在他爹身后。
他冲我挑了挑眉,眼神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。
仿佛我已经是他砧板上的鱼肉,任他宰割。
我没看他,我的目光,扫过在场的所有人。
顾家的叔伯兄弟们。
平日里,他们见了云舟,都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“舟侄”、“舟弟”。
今天,他们都成了审判我的法官。
顾秉德清了清嗓子,祠堂里顿时鸦雀无声。
“今日召集大家来,是为了云舟侄儿的身后事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我身上,变得锐利起来。
“云舟走的突然,留下偌大的家业。”
“国不可一日无君,家不可一日无主。”
“如今顾家这一脉,只剩下裴氏一个妇道人家,和一个三岁的奶娃娃。”
“这万贯家财,他们孤儿寡母,守不住。”
他说完,下面立刻有人附和。
“是啊,族长说得对!”
“一个女人家,怎么管铺子,怎么下田地?”
“别到时候,把我们顾家的产业都败光了!”
“依我看,就该由族里出面,代为掌管!”
一言一语,像刀子一样。
他们甚至不屑于伪装。
就是明抢。
我静静地听着。
脸上没有一丝波澜。
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,顾秉德才抬了抬手,示意大家安静。
他看着我,摆出一副伪善的面孔。
“裴氏,你也听到了。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,是全族上下的意思。”
“为了你好,也为了顾家好。”
“你把云舟留下的地契、房契,还有各家铺子的账本,都交出来吧。”
“族里呢,也不会亏待你。每个月,给你一两银子的月钱,保你们母子衣食无忧。”
“你看,如何?”
他说完,所有人都看着我。
等着我哭,等着我闹,等着我跪地求饶。
我让他们失望了。
我把怀里的紫檀木盒子,轻轻放在了地上。
然后,我抬起头,看着顾秉德,笑了。
那笑很轻,也很冷。
“叔父,各位长辈。”
“你们说的,是族里的规矩。”
“但我想问问,这族里的规矩,它大得过我大梁的王法吗?”